2、相见_安山 小说 子泽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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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相见

  六点三十分,王东山的车子停在了纳兰宅的车库。

  七点。纳兰傅惠真吩咐群姐:“给阿安打个电话。”

  群姐三分钟后报告:“安小姐没接电话。”

  七点三十分,纳兰傅惠真给纳兰安打了电话,已关机。

  “不然,我们先吃饭?”

  王东山脸色未明:“我还不饿。阿姨你饿的话,我们可以先吃。”

  八点。纳兰傅惠真安顿纳兰祖睡下,吩咐群姐:“开饭吧。”

  王东山默默扒饭,纳兰傅惠真说:“你也爱吃牛腩的,多吃些。”

  王东山嗯了一声,筷子却只伸向那盘白焯西兰花。

  偌大的餐厅,只得碗碟筷子偶尔碰撞的声音。

  纳兰傅惠真先停了筷子:“我再给她打个电话。”

  说话的同时王东山也放下筷子:“我上楼去处理一下公事。”

  王东山一步步走上楼梯。他住二楼,刚好在楼梯的拐角处。斜对面是这一层的大房,那是纳兰安的房间。

  纳兰安一走就是那么多年。期间纳兰傅惠真让他搬过去,反正空着也是空着。大房内一应俱全,有阳光充足的大阳台,有漂亮的会客厅,有个安静舒适的办公区,正适合越来越忙的王东山。

  王东山却拒绝了,纳兰安总会回来,他不能趁她不在,就谋了她的东西——纳兰安可是小气鬼,纳兰安十三岁那年,十岁的纳兰心偷偷试穿她的柔道服,被她发现了,足足与小妹冷战了两个月。而且,再不肯穿那套衣服。

 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。五百尺的房间,比起很多普通人家,其实已经好很多,但是在这个家里,这个房间,就代表了他的地位——并不是主人。

  把外套和领带扔在沙发上,顺手又松了两颗衬衫扣子,走进洗手间开了花洒。

  水流很快淋湿了头发和全身。

  他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跨国电话要打,还有三份合同要签——这都是因为纳兰祖突然病倒而临时需要处理的事情。冷水很快让他恹恹的情绪消失,无论如何,他得以最充沛的精力去处理手头上的急事。

  王东山一直忙到凌晨两点。他在躺下之前,忽然想到,纳兰安还没回来。

  王东山很多年前就不需要闹钟,他几乎总能在六点左右,睁开眼睛。

  他起来,换了运动服,准备下楼跑步。这一带是高级别墅区,有着宽敞又安静的山道。他可以从家里出发,沿着大道跑到半山,再从小道跑回家里,刚好是一个小时。

  他跑到一半,快跑进了小道。一部白色的奥迪从林木间穿过,他没有认真看,但车子的速度不算快,所以他看到了车牌号码。

  是纳兰傅惠真的车。

  纳兰傅惠真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。他忽然明白此刻车里坐着的是谁。

  王东山比以往提前了五分钟到家。

  他一头大汗跑进家里的时候,群姐在说话:“你喝了酒,我觉得还是喝点粥暖暖胃比较好。”

  王东山拐进厨房。纳兰安正拿着一个包子在咬,嘴巴塞得满满的,让她看起来有些滑稽。

 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四年之前。那次,王东山奉纳兰傅惠真之命,到伦敦给纳兰安送生活费。王东山刚说出来意,纳兰安就大动肝火,被她一掌加一脚,掉到河里冷得发抖,大热的夏天竟然发高烧,烧了几天。

  纳兰安看了他一眼,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
  “你……回来了?”

  “废话。不然你现在看到的是谁?”

  王东山心里苦笑,但有点莫名的轻快。这么多年了,她的个性真的丝毫没变。

  “你喝了酒?”他她之间只有不到50公分的距离,她身上确有淡淡的酒味。他习惯性想指出她喝了酒还敢开车,她却伸手向他挡了一下:“满身大汗,离我远点。”

  王东山无奈:“我上去洗澡。”

  再下来的时候,纳兰安已不见人影。

  “阿安呢?”

  “去了前院吧。”

  王东山抬步出去,群姐追问:“你不吃早餐?”

  “等会。”

  阳光下的纳兰安看上去五官比以往柔和。旁人都说,纳兰三姐妹当中,样貌最不出众的便是纳兰安。她没有遗传父母的精致五官,眼神锐利,轮廓分明,看上去有些硬。

  四年不见。单从外貌上说,却是有些不一样了。似乎胖了些,不再像少年时候竹竿般的身形,头发也长了些,扎起了一个小马尾,前额碎发凌乱,一如她的个性。

  二十八岁的纳兰安。

  他走过去,她在剪玫瑰。什么样的开场白适合两个久未见面又单独相处的人?

  他未来得及细想,她便开口:“你不需要上班吗?”

  “要的。”事实上他还会很忙。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。

  “那你还不去?”她剪了约末十来朵玫瑰,红的,如火,如虹,如霞。

  他噎住了。纵使在外似乎尚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,在她面前,却从未得到半分好脸色。

  纳兰安小心拿着玫瑰,以免被刺到。再越过他,径直走过。

  “你去哪?”

  纳兰安回头,似笑非笑:“回房,插好玫瑰,睡觉。”

  是的。他对纳兰安永远有那么多疑问。从知道她回来,想问的“为什么回来”,再到她深夜不归,想问她去了哪儿,再到想问她为什么喝酒,还想问她为什么剪玫瑰,剪了玫瑰要去哪……然而,对方几乎从未好好地回应过自己的疑问。

  而纳兰安捧着玫瑰,已经离开。

  纳兰安把玫瑰插在花瓶里,带着甜的花香很快弥漫开来。

  纳兰祖正躺在床上,看着她。

  “爸爸,我想代替你管理公司。”

  纳兰祖眼神似乎集中了些。

  “以前你就跟我说过,公司是留给我的,你一直这么说。”纳兰安似乎有些烦躁,“当然我没想到会这么早,可是,你病了,公司总得有人管着,对吗?”

  “王东山帮你管着,是没错。可是,他姓王,不姓纳兰,对吗?”

  “当然,还有一个,不过他也不姓纳兰。因为,他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。”纳兰安嘲讽地笑,“何况,你的眼光实在太差,找了那么一个女人,美貌有余,智商不足,连带的连她的儿子也蠢得要命。我听说,他唯一及格的是体育,是吧呵呵。”

  纳兰祖开始喘气,纳兰安知道那代表他生气了。她有点难过,记忆中的父亲高大而帅气,个性又高调张扬,如今却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可怜兮兮的老人。

  “我没有别的意思,我只是向你陈述由我来接管弘业的必要性。经济学、市场管理学双博士,想必衬得起弘业掌门人的身份。”纳兰安转眼去看那玫瑰,带刺的,香味浓郁的,“爸爸,你看到了,没有纳兰长女的身份,我依然成为我想要的人,而你,没有我,恐怕,有些危机。”

  “你不是想要一个儿子吗,爸爸?你会明白,聪明的女儿,比十个笨蛋儿子,有用得多。”

  纳兰安在纳兰祖床头放下那份文件:“等王东山回来,你可以给他看这份东西。如果你愿意,我明天可以安排律师过来见证你的授权委托。当然,你也可以联系你的私人律师,我没意见。”

  纳兰安轻轻带上门,左转,上楼。

  一夜未睡,她真的需要一场好觉了。

  一觉醒来,已是黄昏。

  纳兰傅惠真来敲她的门:“阿安。”

  开了门:“我不饿,你们吃吧。”

  纳兰傅惠真却不是来叫她吃饭。她皱眉,在沙发上坐下。沙发上还搭着纳兰安的白衬衫牛仔裤:“我看到你给你爸爸的文件了。”

  “对。律师帮忙起草的。”纳兰安状四无所谓地在另一坐下。

  “你回来,是真的想要接手你爸爸的生意吗?”

  “他三个女儿,两个嫁了,只有我一个。由我接手,有什么问题?”

  “你有没有想过,东山,以及那个人?”

  “阿妈,你不要这么天真啦。阿爸一病,谁会顾你,谁会顾阿妹?我不撑起这个家,你看那些叔伯或者那个女人会如何谋了他整副身家?我是无所谓,阿妈,只不过你和阿妹以后的日子,就辛苦得多了。”

  纳兰傅惠真有点想哭,又忍了下来。她是很传统的富家小姐,或者也曾经有过自己的主见,不过那一点点自我,早就在金丝雀般的圈养生活中消磨殆尽。

  “阿公走了,舅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。大环境又差,”纳兰安拿起烟,忍了忍又放下,“大家都是撑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壳,苦苦支撑罢了。”

  “如果你阿爸不肯呢?”

  “那就叫他提早分家咯。不用预我那一份,我从来没关系。不过,如果他都给了那个野仔,你看我会不会罢休。”

  “你阿爸不会的。”

  “谁知道。”

  “阿安,你回来就是为了你爸爸的公司?”

  “是啊。”纳兰安直接了当,“大伯和三叔根本不会帮你,舅父顾自己都吃力。阿妈,阿爸背叛了你背叛了我三姐妹,我不会让那个女人连公司都占了去。”

  两人陷入了沉默。

  纳兰安终究忍不住,当着母亲的面,点燃了烟,想了想:“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报应?他对不起这个家,所以天要惩罚他,让他六十岁就起不了身?”

  纳兰傅惠真没接话,她用手帕捂住脸,手帕下的泪水已经止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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